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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性道德与现代神经症

发布:心灵港湾心理咨询中心 浏览:931次


厄棱费尔(Von Ehrenfels)在*新出版的《性伦理学》(1907年)里,详细区分了自然的性道德及文明的性道德。深入分析作者的观点,能够对上面提到的两点作这样的解释:自然的性道德就是指人类能够一直保持健康和效能的能力,而文明的性道德就是指促使人们加强生产文化活动的能力。

当文明社会的性道德上升至主导地位之后,势必会影响个体的健康和效能,而一旦那种以自我牺牲为代价的损害达到一定程度,就会伤害到文化自身。厄棱费尔也谈及了性道德所带来的各种恶果,而在西方占主导地位的性道德显然就是这些恶果的始作俑者。尽管他充分认可性道德确实在某种意义上讲能够推动社会的文明进步,但是,同时他也认为这种道德必须接受改革。他认为,文明的性道德特征表现为以前对女性的要求现在也延伸到了男性的性生活中,那就是,除了一夫一妻制的婚姻生活,其他所有性生活都是不被接受的。但是,因为两性之间天生的差别,所以如果男性偶尔偷欢受到的惩罚可能会更轻一些,这就等于是在为男性创建双重道德准则。而如果社会已经普遍接受了这个双重的道德准则,又何谈“真理、诚实与人道的热爱”?当这种发展超越了一定界限,人类就变得虚伪,并对一切错误都姑息、纵容,视而不见。同时,这也是对一夫一妻制中性对象的伤害。事实上,在文明社会中,出于对人道或健康的考虑,性的选择已经非常保守,而在不知不觉间,性的选择本身就推进了个体内在结构的演进。

除了生育,人类的性本能更在意的是获得某种快感,这一点也能够从婴儿的活动中找到痕迹。婴儿期的快感可以无须通过性器官而由身体的其他部位(快感区)获得,甚至无须任何客体也能完成,这一阶段就叫作“自体性欲”期。我们倾向于认为,应对孩子的这种行为加以限制,否则长期发展下去会导致性本能的失控和性本能的丧失。性本能的发展起源于自体性欲,随后发展到“对象恋”,从快感区的独立存在发展到从属于生殖器的主导,这样就有了生育的概念。在整个发展过程中,那种自体兴奋因与生育功能无关而受到了压抑,并在适当的时候被升华掉了。所以,我们可以这样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这种对性兴奋中错乱成分的压制促进了文明的发展。

我们可以将文明的发展也划分为三个阶段:**阶段,性本能与生育无关,只是一种自由活动;第二阶段,生育之外的其他性行为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制;在第三阶段,生育成为了“合法”的性目标。当今“文明的”性道德指的就是性本能的第三阶段的特征。

如果将第二阶段看成是发展的中间阶段,那么我们就无法否认,仍然有一部分人因为生理结构的原因还无法适应这个阶段。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彻底完成上面所说的,从性本能*初的自体欲望发展到性器官联合活动的对象爱恋这一过程。这就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所有性欲都必然要受到阻碍和干扰,而这些干扰与障碍会导致两种恶果。

一是性反常,因为将性欲固着于婴儿水平,导致生育功能受阻;二是同性恋或性倒错,这类人令人费解的是,其性目标并不是异性。看上去,这两类人的数量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多,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就算性本能的一个或多个成分发展受到阻碍,其他成本也会联合起来去弥补,从而使人类的性生活走上正轨。而且,令人意外的是,性倒错者或同性恋者倒是经常因其性本能的文明升华而取得非常成就。


当然,如果性倒错者或同性恋者发展到了极致,就会被视为异类,为社会所不齿。不得不承认,就算处在文明的第二个阶段,也总会有部分人因为无法达到要求而历尽艰险。那些因自身体质异常而蒙受苦难者的命运是由性本能的强度决定的。不过,好在这类人中的多数性本能的强度都较弱,所以能成功地压制住自己的反常倾向,不与其所处的文明阶段的道德要求发生冲突。但这也就是他们*理想的状态了。因为仅压制性本能就耗尽了他们的全部精力,所以,他们无法再在文化活动中有所成就。这也是我们即将提到的在文明的第三个阶段禁欲的人*后的下场。

如果一个人的性本能很强烈,并且是倒错的,那么他就不得不面对两种结果:一种是冒着背离文明标准的危险一直倒错下去;另一种是在教育和社会要求的深入影响下,压抑自己的倒错本能,*后却归于失败。之所以说这中压制是失败的,是因为虽然从表面上看,这种被压抑的性本能已经没有明显了的行为表现,好像是成功了,但却从别的方面又表现了出来,这还不如毫不掩饰地压抑更好,因为与其让它伤害社会,给别人也带来危险,还不如让它只伤害个体。从长远看来,这种情形只是本能遭到压制之后的替代品,它有一个我们都熟悉的名字——心理症。


心理症患者生来“叛逆”,文明要求对他们施行的压制只能作用于表面,而且*后往往还是以失败告终。所以,他们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够满足文明的要求。而这往往要以内心空虚,饱受心魔困扰为代价,我们把这种心理症看作是性反常的“负面结果”,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心理症患压抑的性反常倾向会部分经由心理的潜意识表现出来,而实际上,这种被压制的倾向与明显的性反常是一回事。

各种经验证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自身天赋总是有一定限度的,如果超过这个范围,就无法再跟上文明的要求。所以,那些不顾自身天赋如何,只是一味追求“崇高”的人,*终便容易沦为心理症患者。如果他们表现得不那么积极,也许情况还会更好一些。

文明标准要求每个人都具有相同的性生活方式,这恰好体现出了社会的不公正性。事实上,因为天性不同,有些人能够很轻松地适应社会的需求,而有些人则要为此付出心理上的巨大牺牲。不过,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并没有那么遵守道德规范,所以也不至于产生那么严重的结果。


一个人对性行为的态度也会影响到他对生活中其他事情的处理态度。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果一个人极力压抑发自本能的性快感,那么他的行为就会变得比较谦和和顺从,这一点在女性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这种来自性领域之外的思想压制,一部分源自于必然出现的自由联想,另一部分就好像人们对人们对宗教禁忌的自发遵从,或是自动阻隔与自己信仰不符的想法一样,是自动生成的。

谈到禁欲,很多人都无法分清楚到底指的是禁止所有性活动还是只禁止和异性的性交。事实上,很多声明自己已经成功禁欲的人,都在是通过手淫及其他和婴儿时期自体性活动相似的行为来满足性欲。其实,这种退回婴儿期的性生活十分有害,极易导致心理症和精神神经症,除此之外,手淫也并不符合文明的性道德规范,极易使年轻人陷入与教育理想相冲突的矛盾里。曾经有位诙谐的作家克劳斯在维也纳出版的刊物《火炬》中,讽刺过那个充满矛盾的真理,他曾经形容道:“性交只不过是手淫的并不**的替代。”

文明社会对性道德要求极其苛刻,同时又强调禁欲的重要性,如此一来,异性之间的性交就变成了禁欲的焦点,而相比之下,其他性生活却得到了解放。因为正常的性交受到道德的严酷压制,同时又出于怕染病的健康考虑,异性间便开始用其他部位代替性器官进行性活动,这便是异性间倒错的性交,毫无疑问,这样只会带来更严重的社会问题。这种行为的性质与在爱情关系中选取性目标截然不同,它既是有害的,从伦理角度上说也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因为它让两性之间的爱情沦为一种随便的游戏,其中不仅不具任何冒险性,更无须耗费心智。一旦正常的性生活出现问题,*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同性恋数量的激增。除了一些生理原因或童年的影响,大部分同性恋患者都是成年以后才演变而成的。成因大多是力多比受阻,导致肌体只能寻求别的方式发泄。


这便是禁欲造成的恶果,它们既无法避免,也不能控制,而婚姻也会因此被彻底摧毁。在文明的性道德观中,婚姻是以性冲动的满足为唯一目的的,而手淫或倒错的性行为,导致男性逐渐习惯了那种不正常的性满足,*终严重影响婚后性能量的发挥;同样的道理,如果女性为了保护自己所谓的贞操而选择了其他类似的方式,也会导致婚后性冷淡。如果男女双方的性能力都极低,那么婚姻也就维持不了多久了。女性的性冷淡倾向本可由一次强烈的性经验缓解,但不幸的是,她的丈夫偏偏性能力低下,那么,相较于健康的夫妻,这种夫妻更加难以施行避孕,因为避孕工具会进一步束缚丈夫的那本就低下的性能力。随着夫妻之间性交的一次次失败,*终双方只能放弃那段失败的婚姻。

人们总是错误地低估心理症的严重程度。我们经常会看到,很多时候,某个人已经患病,其亲属却仍不以为然,甚至就连医生的诊治也是敷衍了事——医生总会告诉病人只要进行数周的冷水浴或休息几个月就可以恢复。事实上,这都是无知的表现,或是外行人的错误意见,这些方法只能让病人享受片刻的安慰,根本不可能彻底治愈他们。如果长期受心理症所扰,那么患者即使无性命之忧,也会长期背负程度等同于患肺结核或心脏病所引起的后果。一部分患者因此而形同废人,而另一部分患者虽然症状不重,但也必须时刻忍受精神上的痛苦。而不管心理症的程度如何,也不管是在什么时间患上,都会对社会文明造成严重的破坏。因被认定为有害而遭到社会文明长期压制的精神力量,到头来终会反噬。社会制定的道德规范强迫人们去服从,*终却换来了心理症的激增,如果是这样,那么,不管这些道德规范*终为社会文明作出了什么贡献,事实上仍是毫无价值。

同时,我们还应清楚一点,那就是无论在哪个群体中,对性活动的限制都会引起人们对生活的普遍焦虑及对死亡的恐惧,如此一来,人们不仅不能好好享受快乐,还会因恐惧感的增加而丧失冒险精神和大无畏的勇气。这一切必然导致生育率的降低,而一个不能繁衍后代的民族注定迟早会灭亡。由此,我们不由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我们为这种所谓文明的性道德殉葬真的值得吗?特别是我们还将享乐主义作为我们文化发展的目标之一,并以追逐个人幸福人生目的的时候。